工房首頁創作文章>瘋狂,那就是妳的名字

<瘋狂,那就是妳的名字>

 

  已經不記得初次見面的情景。

  出兵援救諾迪恩時?亦或是駐守阿克斯底時?即使我想努力地從遙遠的過去中挖掘出一點線索,浮現在腦海裡的只是混亂的記憶。大概發生過這樣的事吧。大概說過這樣的話吧。但又有誰能知道那究竟是否真確?人總是被偽裝過的美好回憶所欺騙--請妳原諒,我真的不記得了。

  但妳的名字至今無人不曉。黃金的綿羊。初春的薔薇。諾迪恩那掌握著所有希望絲線的...命運女神。

  引導動亂,招致滅國,將妳自己,與其他所有人的命運,交錯織成名為「歷史」的那美麗,悲哀,絕望圖樣的妳,似乎不曾記得在其中為自己保留一個最中立安全的位置。

  白色的西列幾亞,妳站在崖邊,眺望遠方。夕陽將一切,將對岸妳的故鄉,全都染成一片深紅。紅色的雪在妳頭髮上,肩膀上,滿滿地堆積起來。妳那白色的絲質披肩滑落到地上,被雪埋住了大半。我想拾起重新替妳披上,雙腳卻像被雪固定在地上似地無法動彈。妳只是一直一直凝視的彼岸。不一會兒的時間內,天空顏色變幻莫定,由深紅轉為神秘的紫色,然後彷彿將要吞噬一切的夜色降臨大地。

  「真傻。就算你呆站著陪我,落在我頭上的雪也不會減少半分的呀。」

  事後,妳對著我露出了笑容。帶著些許無奈的笑容。

  而所謂傾城傾國的美貌,或是高貴女神般的氣質--那只為妳帶來災厄。

  「在諾迪恩,跟自己的哥哥有不好的傳言吧。天知道格拉妮為什麼回來?」

  「在那之後,聽說不是玩弄了幾個年輕騎士,然後把人家拋棄掉嗎?」

  「之前那個不知道跟誰生的,現在肚裡的也不知道父親是誰?」

  「滅了自己的祖國,還想來滅我們的國家嗎?」

  人言可畏。「那就是他們的一點樂趣而已,我怎麼忍心剝奪呢?」妳總是開玩笑似地對我這麼說。但結果是,沒有人知道,那我最想聽,同時也不能聽,不敢聽的事實。或許我寧願它永遠被埋在歷史的角落中。

  妳抱著還在襁褓中的蘭娜走近我身邊,瞬間一陣奶香撲鼻而來,我早已習慣了那種氣味,屬於嬰兒的獨特氣味。蘭娜闔上雙眼,兩隻小手緊緊握著,彷彿睡得非常香甜。

  「哄了好久,好不容易睡了。可是只要一把她放下,馬上就會醒來開始大吵大鬧,迪爾穆德也是一樣。小孩就是這麼麻煩,其實只是想要人抱而已。」

  妳的表情帶著困惑,像是非常傷腦筋般地看著我。是的,嬰兒的習性我也大概都了解。就只是不願離開,想一直獨占著被懷抱的安全感而已。

  忘了是從何時開始發現,每當我起身,妳也會馬上醒來。

  「抱歉,吵醒妳了嗎?」

  「沒有啊,我睡得很好。」

  我需要的睡眠時間越來越短。這幾年來,似乎也很久不曾熟睡過。但不知不覺地,我會在清醒後繼續躺一段時間,閉著雙眼,裝作仍在睡夢中。長久以來,這似乎已成為一種奇特的習慣。直到今天,即使妳已不在我身邊也是相同的。因此每當我醒來,就會想起妳。

  逐漸地,妳的身影開始融入黑暗中,那在我記憶中銀鈴般悅耳,但帶著堅強意志的聲音也慢慢消失了。我開始學著淡忘妳的一切,即使上天像是要處罰我一般,總讓一個長得與妳越來越像的少女在我眼前走過,為我療傷,對著我哭,對著我笑,她那成長期豐富的表情變化深深烙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正當認為一切都結束,我那沉重的使命也將卸下之時,一日,我突然作了一個夢。一個很久很久以前,彷彿親身經歷過的情景。寒冷的西列幾亞,溼滑的地面讓妳不小心摔倒了,似乎扭傷了腳踝。我蹲了下來,想脫下妳的白色短靴檢查傷勢,又怕用力不對,造成更嚴重的傷害,便急忙跑回屋裡找艾絲玲公主處理。之後,妳整整三天不跟我說話。

  「至少該把我背回去,而不是丟在現場呀!」

  「......對不起。」

 

  瘋狂的命運女神拉克西絲...那就是妳的名字。

  但或許整個世界都是瘋狂的。那個瘋狂的年代,瘋狂的人們,瘋狂的...我。

  把妳的,我的,其他許多人的一生,交纏成錯綜複雜絲線的妳...是命運。是絕望。是希望。是我生命中無可取代的「幸運」,但妳忘了把這個東西留給自己。

  命運女神展翅高飛,將紡車遺留在沙漠裡,逃向千萬里的彼方。我將出發去尋找那芳蹤,無論要耗費多少時間,以什麼樣的代價作為交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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