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房首頁創作文章>紅色的龍騎士(二)

<紅色的龍騎士>

 

  因為地形的緣故,冬天的托拉基亞總是吹著一種刺骨的寒風。雖然因為空氣乾燥而使得雪量不多,但也說不上是多麼溫暖--當然,假如在居住在「白色之國」的西列幾亞人面前抱怨天氣寒冷的話,還是會被取笑一番吧。

  然而,今天的托拉基亞城似乎有著一種與平時不同的氣氛。街上的人群好像多出了什麼話題般地興奮聊著,也有許多馬車,搬送物品的工人及肩上抬著上好美酒的婦女陸陸續續進入了王宮。看來確實是個特殊的日子,因為,全托拉基亞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公主亞爾提娜滿18歲了。

  雖然托拉基亞的生活普遍是窮困的,就算是王族的生日,也不可能像其他國家如克朗貝爾的貴族一樣,用盡各種大排場來慶祝。不過,畢竟仍是一國的公主,有著高貴的龍騎士達因血統的王族,不能等閒視之。為此,托拉基亞還是舉行了一些慶祝活動,並邀請各國使節前來參加。可以說也帶有相當濃厚的政治意味。

  亞爾提娜一向不太喜歡麻煩的社交活動,當然這也跟托拉基亞本身的窮困有關,平時的貴族是沒有什麼奢侈生活的,因為也沒有辦法。總之,厭倦了各國使節虛假的漂亮言詞的亞爾提娜,在經過疲憊的一天後,得以喘口氣休息一下時,就躲進了花園中人跡罕至的一個角落。

  當亞爾提娜雙手抱著膝蓋,坐在樹下望著小溪發呆時,有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就知道妳在這裡。這樣坐著不怕弄髒了漂亮的禮服嗎?」

  原來是王子亞里奧。他笑笑低頭看著亞爾提娜,得到的是一句有氣無力的回應。

  「別提了。我這輩子從沒這麼累過。我寧願跟一匹野性未馴的粗暴的龍耗上一整天,也不想應付這麼多麻煩的使者,還要穿著這麼拘束的衣服,雖然很漂亮,可是太辛苦了。真--是,阿克斯多利亞沒事送來一套他們的貴婦穿的禮服作什麼,我根本穿不慣這種衣服!啊啊!腰好痛...」

  聽完亞爾提娜一長串的抱怨之後,亞里奧王子惡作劇般地笑著:

  「忍耐一點吧,反正這種機會不多。讓大家看看我們美麗的亞爾提娜公主窈窕的身段也不錯啊!」

  「拜----託!哥,別再開我的玩笑了。看到可愛的妹妹受到這種折磨,你難道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是是,我知道錯了!不過...」亞里奧若有深意地凝視著亞爾提娜姣好的臉龐:「妳也已經這麼大了...」

  「是啊!所以可不能再把我當小孩子看了。」這話好像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亞爾提娜想。

  「想當初第一次見到妳時,妳才只有這麼丁點大而已...」

  亞里奧王子誇張地用手比了比。

  「哥!沒那麼小吧!又不是嬰兒!當時我也已經三歲了呢!」

  「哈哈哈,是啊。不過當時得知我還有個妹妹,我可是相當吃驚呢。雖然我當時也只有七歲,不過那時的情形還記得很清楚。父王突然把我叫到他面前,指著一個未曾謀面的小女孩,告訴我她是我的妹妹...」

  「嗯...那時的事我已經忘記了,三歲以前的事也是...」

  「妳跟我的母親不是同一人,所以我也沒辦法告訴妳母后的事...雖然我的印象也已經很模糊了。」

  「哥哥的母親是在哥哥六歲的時候去世的吧?父王告訴我我的母親是在我進宮前病死的,所以才把我帶來...可是,為什麼在那之前父王不好好照顧母親呢...有時總覺得他是一個冷漠的人...」

  亞里奧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他可以理解父親的一些行動,卻並不是很能同意。

  「算了,亞爾提娜,反正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對了!」

  亞里奧突然想起什麼似地拍了一下樹幹。

  「差點忘記我來找妳的目的了。亞爾提娜,父王要妳過去。快點吧,太晚去會挨罵的!」

  「啊!怎麼不早點講!?真是的...」

  亞爾提娜邊埋怨邊困難地站了起來,理理裙擺,跟著哥哥匆忙地回到王宮內...因為無法奔跑,所以又花了不少時間。

  「啊,父王...」

  兄妹倆進入一個房間內,見到已等在那裡的托拉基亞王嚴峻的臉色,兩人都以為一定又要接受嚴厲的責罵了。然而,國王托拉邦特只是看著他們兩人,沒有發怒的跡象。

  托拉邦特,被稱為達因之後,托拉基亞建國以來最有魄力的國王。雖然年過四十,兩邊的鬢髮已有點灰白,臉上的表情仍是非常精悍,並且讓看的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從小到大,亞爾提娜都相當怕他,但不知為何,就總是會有種頂撞父親的勇氣而使得父女關係時常處在一種緊張的狀態。亞里奧總是扮演雙方的和事佬角色,但是立場多半是站在亞爾提娜那邊的,因而有時會被父王責罵為太寵妹妹。而他自己想想,似乎也真的是這樣。

  托拉邦特的聲音低沉,但是能讓人聽得相當清楚。

  「亞爾提娜,今天妳也滿18歲了,也足以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龍騎士了。」

  托拉基亞的習慣是,一位通過考驗的見習騎士滿了十八歲,就可以正式進入龍騎士團。

  「是...」

  亞爾提娜仍是低著頭,謹慎地回答著。

  托拉邦特無言地看著她一會兒,拍了拍手,示意身旁的下人拿出某樣東西來。

  不久,被捧出來的,是一套精美的紅色鎧甲,是特別為女性設計的形式。這套鎧甲做得十分精緻,像件美麗的藝術品,同時,也相當堅固耐用,是件兼具外觀與實用性的甲冑。亞爾提娜的眼睛亮了起來,興奮地盯著它看。

  接著,被拿出來的是用白緞包著的長條狀物。侍者彷彿相當吃力地將它放下後,慢慢地揭開了布。

  亞爾提娜的眼光立刻被它吸引住了。那是一把槍,槍身泛著紅光,槍穗的部份鑲著一顆紅色的寶石,發出比夕陽還要美麗的光輝。亞爾提娜像是著了魔似地慢慢向著它走去,完全無視周圍的事物。她深紅色的瞳孔中,如今只映照著這把槍的影子。

  「這把槍也是給妳的,拿去吧。」

  亞爾提娜在聽到父親的聲音後才回過神來,抬頭望著托拉邦特:

  「這樣的一把槍...真的要給我?」

  「沒錯。」

  亞爾提娜聞言,便又轉過頭去盯著槍看。她的手指緩緩地伸向它,有點顫抖地碰了碰。在接觸到這把槍的那一瞬間,亞爾提娜感覺到一種不可思議的溫暖流入體內,而且,是不可言喻的,非常令人懷念的......

  一旁看著的亞里奧,顯得有些吃驚。這看起來確實是一把珍貴的槍,而且,他懷疑自己是否看到了幻覺,在亞爾提娜碰觸到這把槍的同時,她的身上似乎發著微微的光芒...?或者自己的眼睛是被夕陽的餘輝迷惑了...?

  「父王,這是...」

  好一會兒,亞里奧才向托拉邦特提出了疑問。

  「沒什麼。很久以前自某國使者那裡得來的槍罷了。」

  是外國的禮物嗎...但是從沒聽說過...亞里奧還想說些什麼,但也不敢再問下去。他還是感到相當不可思議,而且這疑問此後也都一直都存在他的心中。也許...不,亞里奧馬上否定自己那一時的,內心的一個小小聲音。不可能的,別胡思亂想,他告訴自己。此後,他便強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這個問題。

  「亞爾提娜啊,這把槍是只給妳一個人使用的。絕對不能把它交給其他人,知道嗎?」

  托拉邦特如同往常一般嚴厲的口氣中,似乎還隱藏著一種微微的動搖。不過,亞爾提娜跟亞里奧都沒有聽出來。

  「是!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它的!」

  亞爾提娜高興地回答了父王之後,又繼續把心神都放在她的生日禮物上,不斷地撫摸著光滑的槍身。對她而言,這可以說是最好的禮物了,並且使她一天的疲憊彷彿完全消失了。不過她似乎沒有多少時間再跟她的槍處在一塊兒,等著她的,又是一個累人的晚宴。

  在此時,亞爾提娜還不知道這把槍的名字。那是個神聖的,尊貴的名字,背後所隱藏的無數的悲劇也是她無法得知的。不過,總有一天她要知道的,並且這些事實將伴隨著更大的衝擊向她襲來。

  尤格拉爾曆775年。距離她走向與原來完全不同的命運之路的那一天,還有兩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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